不是衍生,是天生。
书什么的,相信我,就今年。
圈地自萌,诚勾同好。

【诚楼】夜行番外 破镜

我要爆炸……我不是我了……

会说话的人偶:

对不起我食言了。


本来说过没有《夜行》的番外了,但是……


因为是答应为 @太阳照在绿墙山长评的答谢,所以选择了当时绿墙山大大点梗的《平湖》来继续。


* * *正文* * *


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了。


 


苗苗回去学院里面还有事,明台坚决地表示你们可以单独谈谈我就先回去了。


于是,只有他们两个了。


 


明楼带明诚穿校园里的小路去他的宿舍。天色正在转暗,怕明诚看不清路,明楼走得不快。明诚没什么话说,只是跟在他身旁。


有零星的来此僻静处谈情的学生与他们擦肩而过,小心而警惕地观察他们。这里偶尔会出现多管闲事的教师,但明楼不是,明楼目不斜视,明诚便亦然。


年轻人。


明楼在心里某个角落温柔地想。


倒也没什么羡慕。不是每个人都有好运活到老,但老去的人自然都年轻过,不亏。


明诚也年轻过,一转眼就到现在了。


这几年他有很长的时间去想起明诚的模样,小时候,少年,最清楚的还是长大成人以后。但回忆多了以后,仿佛与真相反而产生距离,越漂亮,则越遥远。直到真正重逢的时候,才把那些想象击碎。


 


想再拥抱他。


好使模糊或者出错的轮廓,从皮肤去重新确认。


 


“刚才怎么回答的?明台一定问你过得怎么样?”明诚问。


这当然是可以在有人经过的路上也能随意谈论的问题。


“他问的不是这个,是——你结婚了吗?”明楼转述明台原话,甚至有余兴学明台的腔调。


明诚没有忍住自己的笑声。


“明台过得不容易。”明楼说。


“你呢?”明诚问他。


明诚显然很高兴,但是也有一痕未抹净的焦虑,他没有能够把这焦虑完美地隐藏在张扬的平静中。当明台还在场时,曾经很完美,就像是真的,但现在这平静的裂隙正在闪现。他们相别也许确实有很久,但过起来的时候漫长,现在回首去想,其实也只是一眨眼。


眨眼间,已是尘满面。时间确实是过去了,枯朽中的肉身就是证明。


在完全不能控制的欢欣暂时冷却后,一时还没有做好如何继续表现喜悦的准备。笑意固然停不住,除此之外却几乎不知所措。更直率热切一些好,还是更成熟冷静一些好,没有最优选项。


真相胜似幻梦,倒叫人不敢完全相信,好像已经习惯被戏弄。


明楼因此有点伤感,但如常说:“还好。”


“真的?”明诚问,带上更无负担的一点笑。


被人看透的感觉通常很糟糕,但如果是明诚,糟糕的原因只可能是他不了解,而不是看破。


“你有多好,我也差不多吧。”明楼说。


明诚笑着摇摇头。


“今天还要回去?也不早了,不如就在我这里住。”明楼说。


“你让我住,我还客气什么?”明诚随便地应着,说下去,“地方够大吗?又堆很多书?”


“想着不一定要住很久,什么也没买。别说书,连个饭碗也没有。”明楼说,“再小,睡你一个也不会睡不下。”


“有张床就够了。”明诚说。


也许这句话意思很单纯。栖身之处的头号必需家具确实只是一张床而已。人肉身之外的所需其实甚少。多的东西都是享乐,而享乐,已经有些年不曾追求。


明楼说:“这还是有。”


 


是让人随便买来的质量低劣的旧家具,还是因为不打算长住,越短越好,这并不是最后的安居之所,当然对生活不用苛求。几年里他还住过更糟的地方,更别说有时全无休憩之所,所以一时的潦草能够忍受。他的床,哪怕翻身的时候会在他身下虚弱作响,总让人怀疑这是警告:如果敢有什么大动作,说不定就会毅然垮给人看。但还能睡一天就是算一天,没有淘汰的理由。


他的房间不隔音,隔壁一边是整天计算着生活用度的母子,儿子一条腿残疾着,在学校负责烧锅炉,总是心情很坏,另一边是批学生作业时会哼几句评弹调的先生。有时听着一头母子絮絮地压着声音吵架,另一头有人哼着弹词,娘织布,子读经,那母子仍然昔日形,我在那末梦中不觉这分离苦,欲诉离情那梦已醒——让人觉得,一时间阅尽世间平常聚散疾苦似的。


他楼上还住着年轻的夫妻,了解这很难藏住什么的环境,但当然也不能避免人事。明楼夜晚失眠的时候,听过像尘埃一样落在在耳边的异声,他们因为羞耻而隐忍,节制,但还是听得到,例如凌乱的人的步子,床脚在地板上摩擦,细碎的,不停息的。


他们有一张铁床。明楼理性而有洞察力地在夜里分析。


 


明楼的想法平缓地收回。


“我现在住的那里也不大。”明诚正自顾自地说,“我找回了大哥以前的藏书……大部分。现在满屋子都是书,连床底下也是,我就像睡在你的书上面。明台抱怨说没处下脚,我想把床让给他睡,他说啊,满是你的陈腐臭气,非睡沙发不可。”


“你找回了我的书?”明楼有点意外。


“它们就在原来的地方。”明诚说,“在以前我家里。现在不是明公馆了,但他们把书还给了我。”


明楼说:“那很好。”


一时就没有话讲。明楼意识到自己对什么都没有兴趣,连失而复得的藏书也一样。也许明诚准备了很多可以说的话题,但那些都只是游荡在没有被真正说起的那句话之外。说之无趣,明诚就不再提了。


 


现在这路上终于碰不上别人,越走越清静,路径也越来越难辨。应该是即使有别的人在,互相也不容易再看清。这不是教师宿舍的近路,反而绕远,明楼没特意说,明诚未必没发觉。


“刚才明台还说什么了?”明诚忽然问,故作一点强硬,好像非要人回答不可。


明楼停步站住。


秋风扫过,沙沙一片落木声。


明诚也停下来,向前路侧过脸。他头发比记忆中稍长了一点,也有点胡茬,说不上落魄,但显然不是最佳状态。精神是顽固挣扎出来的,疲劳和衰老把痕迹刻在他的皮肤上。


明楼看在眼里。


这么深刻了。


“明台问我……”明楼说,仍注意着他眼角的皱纹,明诚瘦削,所以这些纹路异常明显。明楼顿一顿,又继续:“我为什么爱你。”


明诚又笑了。


他笑的时候那些纹路加深,看起来更温柔,时光曾沁入腠理。


“你怎么说?”明诚问。


“我说……”明楼看着他的眼睛,“也许我曾因为一片树叶爱上森林,但我怎么还能记得,那是哪一片叶子呢。”


 


是所有。包括最初的,包括所有的。


 


他亲手培育过一棵树。


 


明诚愣了一下。


明楼在此时有些神使鬼差地伸出手,捧上他的脸,拇指摩挲过他的面颊。


“我很想你。”


终于才说出来了。


这是唯一真实的言辞。千言万语日日夜夜,其实也就这样罢了。


他几乎不能自持,所以更不能责备明诚为什么骤然间神色大改,像是要泪下。这不是合适于抱头痛哭的地点,他不应该绕远路的。


可是他想如果他们马上回到房间,除了互相揉成一团可能无法做别的事。他想念那具暖烘烘的身体,但也怀念他们宁静的相处,就像回到从前,情爱不应该是唯一的追逐。但这一刻仅仅一段并肩步行是否正在被证实不合时宜,被分离的沟壑,宁可被痛哭痛笑填平,不能装着不见。


 


明楼慢慢收回手臂。


明诚原本的表情猛地收住,低头,再抬头时,脸色已经平静了。


到底是没有哭出来。


“还跟我认生。”明楼低笑。


“大哥难道不是和我见外?”明诚也说,很平和地。


明楼想,这只是一直以来的纵容罢了,从来他说什么,他想什么,就是什么。不管明诚多么渴求别的东西,他的想法总是被置于更前面。他才是更年长那个人,聪明自负,以至于很少意识到自己是被包容的。


明楼再抬手握了握明诚的肩膀,左肩,然后右肩。


不需要更多了,明诚上前一步好像是用出全力地紧紧抱住他。


 


“我太想你了。”明诚说。


明楼收拢自己双臂环过他颈项。


他们这样站了一会儿,直到明诚先松开,轻笑着说:“在这样天就黑得路都看不着了,先去你那儿吧,有什么不能好好在屋里做的……大哥想散步,我明天陪你走一整天,今天不要就再让我绕下去了。”


“走吧。”明楼说,重新提步,缓一缓继续说方才的话,“我跟明台说的是,你什么都好,简直不能更好了,根本舍不得给别人。所以,当然,我只能爱你。”


“我才不信。”明诚说。


“跟明台说说而已。”明楼无奈。


“要我,”明诚把声音拖慢,“就说,你一点都不好。骄横,阴险,狡诈,谎话连篇,心狠手辣。顶着这么好一张脸非得当疯子,什么都不怕,根本不知道你什么事情不敢做,谁睡在你旁边,只会更不安心。”


“阿诚。”明楼要不高兴。


“……你看看。听不得人说你不好。”明诚手臂一挥,当做他现身说法,“我还没说重话呢。”


“说说看。”明楼冷笑,“我倒想听。”


“重话啊,”明诚慢慢地说,“你跟谁都能扮作好,上一秒钟是生死之交下一秒钟就要人命。近你身的人,都没有好日子过。”


“这么狠。”明楼脸上淡漠。


“跟着你,就像是被给了所有世间的好东西,可是守不住。那些就是给我看看,其实都不是我的。就像你给我,都是为了掏空我。”明诚无畏无惧地往后说,“我人生中最痛,最苦,都是因为你。要不是你,我不会走那么长,举步维艰的路,不会过一年又一年悬崖边上的日子。我每天每夜睡不着觉,醒着又怕自己不清醒,我如果死了,也不会像活着这么难熬,因为你,我活不成,因为你,我不能死。”


“接着说。”明楼加快了脚步,三层楼房的教师宿舍已经看得见。


“你明知道所有事情对我意味着什么,这一点也不阻碍你。”明诚就真的不停,“就算是以前那个自称我娘的女人,就算是当初的日本人,也不会像你对我这样狠。你扒我的皮,抽我的筋,眉头也不会皱一下,只有你会这么对我。”


“二楼。”明楼说,走进阴暗的建筑里,带着他上楼梯。走廊里没有灯,看不清门牌,说不定原本就没有门牌,楼道里乱糟糟地堆着杂物,要小心绕开,明诚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踏上二楼的楼板,才继续说话。


防着楼道有别人,明诚特别压低了声音,贴着明楼耳朵说下去:“要是我说,我就说,我就喜欢你不好。”


明楼踢开堆得离自己的房门太近的垃圾,拿钥匙开门。


明诚一把推了他进去。


明楼的背撞在墙上。


“说得好。”明楼说。


他几乎觉得自己重新年轻了,积蓄的潮水在胸口振荡,热情从未减少。


“我还没说完。”明诚的鼻尖几乎擦着他鼻子,然后吻过来。


明楼推开他,然后更加拉近。


“说。”明楼命令。


“我也知道你看我不好。”明诚说下去,“因为我,你们明家的血彻彻底底绝了后,你还敢不敢去拜祖宗?”


“有明台。”明楼干脆地说。


明诚笑一笑,“好,有明台。那我再说别的。”


“不用说你自己有多不好。”明楼在他唇上说,简直是痛快地,“你觉得我怎么看?圆满的东西给别人看就够了。”


“你猜我现在想什么。”明诚的手伸进衣服摸索到他的心跳。


明楼知道自己的心脏在怎样剧烈地擂动胸腔,它将暴露在明诚掌心,但这并没有什么所谓,他不想隐藏


它已经镇静太久了,注定会被惊醒然后爆发。他有什么没有被明诚看过,大笑或恸哭,高潮时忘情或是歇斯底里的软弱。


不圆满,那是破碎的部分。


破碎的部分才需要契合。


他爱他所有,然而那不一定是他们非得纠缠在一起的理由。


如此刻明诚按在他胸口的手,皮肤贴合密不可分。


像拼图合上的缺口。


明楼在急促的呼吸间边喘边笑,反问:“这还用猜?”


明诚伸进他后腰的手指用力收紧,那一定会留下指印。他必须得让明诚记得慢一点,真的,不比当年了。但这也不是非说不可,他现在没法确实地感觉到有什么不是当年。


“把门关上。”明楼提醒他,轻声地。


 


明诚不耐烦地挥手,房门砰然一响。


-End-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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