［陆厉］陆小凤传奇之古刹莲台（十四）
（十四）
厉南星一睁开眼，就感觉到了他！
漆黑中，所有的事物都只不过是一团漆黑而已，厉南星却感觉到了那个人。
一点星火忽然就在这时燃起，一下照亮了厉南星，照亮了两个人。
点灯的人仍坐在窗下，微笑着望着他。
那人柔声道：“你终于醒了，我们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。”
厉南星道：“你们是谁？这又是哪里？”
那人道：“我们是你的结拜兄弟啊，李老大难道忘了我们了？”
厉南星道：“李老大是谁？你又是谁？”
那人道：“我是焦二，你的二弟。”
厉南星忽然感到一阵刺痛，却又说不清这痛来自哪里。
是头痛？还是腿痛？
他几乎立即又发现了另一件事。
他似乎已感觉不到自己的腿了。
他想摸散花毒针，焦二却又说话了，“你受了很重的伤，要想快点复原，就一定要多休息，不要乱动。”
厉南星想动，却偏偏手也动不了。他冷冷道：“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？”
焦二笑道：“我们是兄弟，你是我们的大哥，我们怎么会杀你呢？”
他又点亮了两盏灯，立即又有两个人从黑暗中现出了形状。
焦二道：“他们一个是奉四，一个是孟三，你一定还记得。”
厉南星又是一痛。
他们明明一个是丁逸，一个是冯烟，怎么会忽然变成了奉四和孟三的？
但奇怪的是，就在焦二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，他忽然对这两个人升起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。
这种感觉告诉他，他很快就会忘了他们原本的名字，只记得他们现在的代号了！
他忽然感到恐惧。
他不怕痛苦，不怕忍受，更不怕死。
但一个人活着，岂非就是因为拥有此生的记忆？
如果记忆被抹去，被改写，人还有没有活下去的意义？
但他不能再想下去，一股神秘的力量已将他的心攫住，他只能点头！
焦二道：“你记得就好，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记得的。”
厉南星沉默。
他已经明白，这里面一定有个极可怕的阴谋，他自己已被完全卷了进来！
焦二道：“你为什么不说话？”
厉南星道：“你还要我说什么！”
焦二道：“我想你亲口告诉我，你究竟是谁？”
厉南星几乎就要倒下，可是他连倒下的力气也没有，他整个人都似已麻木，却又分明被一种急剧的痛苦笼罩全身。
这种痛苦他虽从未经历过，却听说过它的名字！
——摄魂大法。
百毒真经记载过这种西方魔教的功夫，他今天终于明白，这种古老的武功并不只是传说而已——但他宁愿自己不明白！
他的嘴里泛起血腥味，这让他还能保持最后一丝清醒。
所以他勉强道：“我是……厉……南星！”
焦二笑了。
他指了指那两人，问道：“你们说，他是谁？”
孟三道：“他当然是李老大。”
奉四道：“李老大是我们兄弟的大哥。”
他们说这句话时，脸上的肌肉竟是麻木的，难道他们也遭受了和他一样的痛苦？难道他们也已被摄魂大法完全控制？
焦二道：“你现在明白了没有？”
厉南星冷笑，狠狠道：“我是厉南星……我明明是被……”
他忽然说不下去了。
因为他忽然忘记了要说什么。
一个人最后一点记忆都被抹去，他还是不是他自己？
焦二叹了口气，道：“看来你的伤实在很重，让你都糊涂成了这个样子，实在需要好好休息一下。”
厉南星沉声道：“你们究竟想干……什么！”
他这句话勉强说完，竟忽然吐出一口血，黑色的血！
焦二的眼神变了，变得锋利。
厉南星勉强又道：“如果……我是李……老大，那厉南星……又是谁？”
焦二笑了笑，神情又缓和下来。
他柔声道：“背负血海深仇的人，有时为了报仇，不得不隐姓埋名，这种事难道你没听说过？”
厉南星听到自己忍不住问道：“我背……负了什么仇？我自……己竟然不……知道？”
焦二道：“你是天魔教厉家的后人，也是教主唯一的传人，可是有人背叛了你，逼你解散了天魔教，毁了你厉家的基业……”
厉南星一个字也不想听，却偏偏不能不听，甚至忽然生出了一种仇恨，仿佛自己真的被人背叛，真的就不得不为了复仇而隐姓埋名！
焦二厉声道：“你还记不记得你的仇人是谁？”
厉南星当然不记得。
但他却忽然点了点头！
焦二嘶声道：“说出他们的名字！”
厉南星听到自己的声音用仇恨的语气沉沉道：“金……金逐流……史……红英……”
焦二道：“还有呢？”
厉南星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来道：“晓看……红……野……径云……”
焦二道：“还有呢？”
厉南星听到自己的声音道：“陆……陆小凤！”
听到这个人的名字，焦二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情。
焦二道：“你现在在想什么？”
厉南星道：“我想杀了他们！”
说完这句话，他整个人都已变了，变得不再挣扎，变得完全冷静。
他好像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杀手。
焦二柔声道：“大哥的仇就是我们兄弟的仇，大哥一定要尽快养好伤，才能带兄弟们手刃仇人。”
厉南星道：“我要养好伤，手刃仇人。”
焦二道：“大哥一定累了，喝一点酒就好好休息吧。”
厉南星的手忽然能动了，手里正是一壶酒。
他只喝了一口，就倒了下去，完完全全地倒在了黑暗中。
——厉南星一睁开眼，就感觉到了他！
漆黑中，所有的事物都只不过是一团漆黑而已，厉南星却感觉到了那个人。
这人并不特别，只不过也和他一样，沉沉地伏在黑暗里，伏在窗下。
窗下的烛火早已熄灭，连蜡泪都已冷透。
这个人想必和他一样，疲劳了太久，也等待了太久。
等待一个人醒来是件很需要耐心的事，他是不是也在等他？
厉南星忽然意识到一件事。
如果他这时出手，这个人一定毫无还手之力。
没有防备的人又如何还手？
于是厉南星立即想到了第二件事。
这个人为何会对他毫无防备？
一个毫无防备的人，会不会就是自己熟悉的人，甚至是朋友？
他虽然这样想，但手还是摸到了腰上，那里有一蓬针——散花毒针。
他若现在射出去，这个人就得死！
一点星火忽然就在这时燃起，一下照亮了厉南星，也照亮了那个点灯的人。
灯下，陆小凤柔声道：“你终于醒了。”
厉南星望着他，似陷入了沉思。
陆小凤好像有些失望，却又很快笑了笑，笑得有些勉强。
他指了指他，又指了指自己，微笑着道：“你是厉南星，我是陆小凤。”
厉南星道：“我认得你，你是陆小凤。”
陆小凤不禁动容道：“你认得我了？”
厉南星道：“我们三天内见了两次，一次在六合帮，一次在小酒馆。”
陆小凤沉默！
他连忙转过身去，好像添了些灯油，又好像做了些别的事——这种时候，又哪里还有什么事非做不可呢。
厉南星盯着他的后背。他的手仍按在腰间，却仍是没有动。
他在想什么？
——他们在安静中对峙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。
陆小凤忽又转回身，他已完全冷静了下来。
他的手里忽然有了条板凳，人也忽然坐到了厉南星的面前。
他的神情又是微笑着的。
听说世上有一种人，什么也不能把他打倒。
难道陆小凤就是这种人？
厉南星沉默着，心中好像也有所震动。
他是不是也察觉到了什么？
陆小凤忽然握住了他的手。不在腰间的那只手。
按在腰间的那只手忽然一动。
一动，却又不动。
陆小凤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，仍笑着道：“你能不能告诉我，你为什么要杀我？”
这实在不是什么好笑的事，也实在不该是一个温柔的问题。
厉南星仍似在沉思。
陆小凤一向善于掩饰自己，却又掩饰得并不像他自己以为的那么好。
那些感情复杂地埋布在陆小凤的眼睛里，聪明如厉南星，他究竟看不看得到？
纵是看得到，又看不看得懂？
厉南星终于道：“因为你是我的仇人！”
这个答案陆小凤并不意外。
但想到是一码事，听到又是另一码事了。
所以他沉默。
好在沉默的时间并不长。
陆小凤道：“如果我们是仇人，我早就死在你手中不下一万次了，你知不知道为什么？”
厉南星当然不知道。
因为三天来他已向陆小凤出过两次手，他已清楚自己绝不是陆小凤的对手。
陆小凤深深地望了他一眼，才道：“因为我不是你的对手！”
这是一句谎言。
又好像不是。
厉南星忽然感到一阵锥心的刺痛。
那种梦中才会有的痛楚突然袭来，突然将他笼罩。
为什么会痛？这痛又来自何处？
他猛地甩开陆小凤，猛地站起来往外走。
门一打开，浓雾就涌了进来。
厉南星的人也仿佛身处雾中。
他只走了几步，就又停下了——他现在又能去哪里呢。
他按在腰间的手终于摸出了一样东西。
不是散花毒针，而是一个钱袋。
人出门在外，身上总要带着钱袋的。
一个人如果要隐藏什么秘密，放在钱袋里绝对是一个聪明的法子。
钱袋已打开。
里面有几锭碎银子，几张银票。
银票中间，却还夹了两张纸。
一张纸，一个名字！
“厉南星。”
“焦二。”
这究竟是什么意思？
厉南星虽不明白其中的含义，却认得这确确实实是他自己的笔迹！
这几天来，他经常会看这两张纸，想这纸上的含义。
他一夜一夜地想，但他什么也想不出，什么也想不到。
他的记忆已一片空白。心中也总是空荡荡的。
他虽然不明白，却还有“感觉”。
他能“感觉”到，那里似乎曾放着什么东西，放着什么人，现在都已消失！
这时，他的脸色忽然发白。
他忽然发觉这钱袋里也少了一件东西。
——本该在这里的第三张纸，到哪里去了？
陆小凤的声音就在这时响起。
他的人一直跟在不远处，现在已到了他背后。
“你是不是在找这个？”
厉南星霍然转身。
雾，更浓了。
陆小凤似从灯火明亮的世界闯进来的，闯入了厉南星的雾里。
既没有地，也看不清天。这天地竟好像只容得下两个人。
第三张纸就在陆小凤手里。
这张纸上也写了一个名字。
“陆小凤。”
下一章：（十五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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双更厉不厉害
你们爱不爱我
嘿哟嘿嘿嘿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