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衍生,是天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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圈地自萌,诚勾同好。

[陆厉]陆小凤传奇之古刹莲台(五)

       


(五)


朋友们都觉得,只要陆小凤还能喝一杯,事情就不算太坏,情况就不算太糟。

就连陆小凤自己也是这样以为的。

南陂的桂花湾一入秋就百里飘香,远远地从山上就能闻见。他们原本约定,等厉南星伤好,他们就打算一起出海去南陂走一走,尝尝新鲜的桂花酒。

若有知己相伴,喝什么酒又有什么要紧?若无知己相约,喝不喝酒还有什么紧要?

酒很粗。

酒碗在陆小凤手中。

他慢慢地喝了下去。

他很少喝这样慢。

一个人的时候,很多事情都会不知不觉变慢。

秋露来得晚,黄昏也暗得十分迟缓。

最后的斜阳隐去时,迷雾正从山林间升起,依稀有雁声划过山坞,又被骤起的松风打乱。

窗下,陆小凤静静地坐着。

这间屋子他十分熟悉,甚至不逊于它真正的主人。

他知道在哪里拴马打水,也知道在哪里铺床生火。

因为这里是厉南星的居所。他走进去的一瞬间,好像还有些期待,还有些莫可名状和恍惚。

这里正是徂徕山。

银月高高地挂在树上,白日渐渐被黑暗驱逐,只剩天边一线彤云。

万籁有声,低低长长,不知过了多久,天竟已全暗了。

陆小凤却没有点灯。

他仿佛想这样一直坐下去,坐在黑暗中。

他是在惩罚自己,还是连他自己都已经灰心?

风还是同样轻,夜还是同样静。经历的事情多了,就会明白无论是缺月还是阴云,都是没有恶意的。人们在这时节里忧愁,只不过是为了他们自己而已。

窗外树影婆娑,马蹄声近了。

陆小凤霍地站起身。现在他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。

当他站起来时,他又变成了陆小凤,四肢百骸仿佛都充满了力量,眼睛也更亮。

他打开了门。

 

这是一次很隐秘的聚会。

来人只有三位,都是他的朋友。

程二白犹豫着道:“小公主一定要到这里来,所以……”

他显得很局促,也在为这样的到访感到唐突。

他们都还很年轻,尴尬的时候就会脸红。

陆小凤坐了下来,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。他实在希望他的朋友也能自在一些。

陆小凤笑了笑,用尽量愉快的语气问道:“看来仲燕燕姑娘恢复得不错?”

周一穷摇了摇头,“她有时候整天不语,有时候又说胡话。”

周一穷的眼睛依旧年轻,却也很难掩住倦容。照顾这样一个病人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他们始终都没有一丁点抱怨的意思。

程二白道:“她总说要来徂徕山。仲帮主也没有办法,只好让我们把她先带来这里,也让陆大哥帮忙想想办法。”

遇上这样的事,连陆小凤也没有办法。

屋子并不大,过了厅就是内室,内室里只有一张圆桌。

圆桌靠着竹窗,窗边是一排小凳,零零星星地放着几个泥罐和瓦盆。有些盆里有植物,有些早已凋零。厉南星的全部医书药具就都在这方寸之间了。一切好像都还是老样子。

仲燕燕就在窗边坐着,面色如同刚刚生过一场大病。她痴痴地看着什么,也好像什么都没有看,静如沉睡。

她已经安静了很久,静得可怕。打从踏入徂徕山下起,她就已完全安静。

她一点也不像从前那个叽叽喳喳、活泼勇敢的小姑娘了,仿佛变了一个人。

“她是不是失去了记忆?”周一穷终于忍不住问。

陆小凤叹了口气,缓缓道:“好像是,又好像不是。”

这情形他并不是第一次遇到。曾经在六合帮的那次历险中,厉南星也曾是这样神志昏蒙,差点把《百毒真经》整本默写给了史白都。

然而这次好像不太一样。

仲燕燕不仅没有了记忆,好像也没有了基本的判断力,她甚至连生活都需要人照顾。有时候发呆,有时候昏睡。

她仿佛成了一个被抽去灵魂的木偶。

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?

无论什么遭遇,都无疑给她造成了极大的痛楚,这种痛楚折磨着她,仿佛想要把她完全榨干。

这与厉南星的失踪无疑也有着千丝万缕的隐秘关联。

可惜她什么都没有说,什么都说不出。她的眼睛里空荡荡的,好像完全不认得陆小凤,也不认得任何人。

听到陆小凤唤她的名字,她只空无地望了他一眼,目光就又滑向远处。

远处正被迷雾笼罩着。

 

天忽然开始下雨。

陆小凤醒来时候,雨丝正纷纷从窗格间弹起,轻柔地流泻进来,洒在他的衣摆上。

他是和衣而睡的。

这种时候,要睡一个好觉并不容易。连梦里也都是些杂乱的东西,令他更加心神不宁。

所幸这个梦并不长,夜也已在岑寂中悄然变白。

但这时,他忽然感到一阵恐惧——窗是什么时候打开的?

陆小凤立即去看仲燕燕。

他们之间只隔了半张书桌和一道竹帘——仲燕燕的被子掉在地上,仲燕燕的人却不见了。

人不见的可能性很多,未必是最坏的一种。陆小凤告诫自己,千万不要太过悲观,自己吓唬自己。

窗外就是后园。

后园中寂无人影,也听不到人声。这本就是幽峦深涧的清居,连雨声都低不可闻。

风声,石声,竹声。

昔日厉南星就是在这里摆弄些花木和药草,他的脚步声又稳又缓,眼中的神情总是专注而平和的。

他对这些事物的关心总好像比对待自己多那么一点,偶尔下雨时候他率先想到的也都是它们。

这倒也没什么可不平的,陆小凤这样的人并不需要什么照顾,他一个人自由自在的,不打扰别人的时候,别人也不必打扰他。

厉南星好像也很了解这一点。

现在,雨洒在陆小凤的身上。因为他的伞正撑在仲燕燕的头顶。

仲燕燕正蹲坐在一盆小小的植株面前,全神贯注地观察它。

她在想什么?

难道仲燕燕也记得这里,也知道这儿的主人已经不在这里了吗?

雨不知不觉已变冷,细细地扎在陆小凤的心里。

他又立即告诫自己,事情说不定没有那么坏,不要再想下去。

就在这时,寂静的竹林中,忽然传出一声哨响。

这哨音很轻,仿佛还杂着刀声!

就在这一刹那,他懒散的身体里已立刻充满了力量,狡兔般扑了过去。

 

好快的拳风!

此人练的是拳法,轻功却也很了得。

用刀的显然是另一个人。

人在哪?

陆小凤没有看见这个人,也没有看见迫近的招式。他的心仿佛还陷在刚才的雨声中,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判断。

但他已经出手!

灵犀一指。

冰遇到了阳光,忽然融化,忽然消失。

刀光已暗,刀声已止。

江湖人对他这两根手指很是称道,也有不少朋友问他秘诀究竟是什么。

每当这时候陆小凤就只有微笑不语。

有时候他实在没办法了,会回答三个字:不知道。

“不知道”的意思很多,有时是谦虚,有时却是骄傲。

陆小凤的“不知道”属于哪种?

拳风又已袭来,落在他胸前不到三寸的位置。

陆小凤的身体忽然收缩。胸口的衣襟也就憋了下去。空瘪的衣服遇上风,自然会被吹起。风中有落叶。陆小凤也和这落叶一起,随风凌空,又缓缓飘落。

风停了,叶已落定。

陆小凤也落在了十丈开外的枯树下。

他本就没有伤人的打算,尤其是素不相识的年轻人。

对面的两人在瞪着他。

他们显然已经明白自己绝不是这个人的对手,但他们还不打算走,他们还有话想问一问。

“好像不是他。”

“他没有玄铁剑,也没有发针雨伤我们,应该不是我们要找的人。”

他们用一种非常古怪的眼神打量着陆小凤,一面喝问道:“难道你,你不是厉南星?”

陆小凤皱着眉。他当然不是,他真希望自己是。

褐衣青年问:“你既然不是厉南星,为什么会在厉南星的家里?”

云衫青年问:“难道你也是来杀厉南星的?”

陆小凤没有立即回答。

见他不语,那两人又问:“你是不是厉南星的帮凶,来帮他逃跑的?”

他们一言一语,说得陆小凤越来越糊涂,心里也越来越不是滋味。

陆小凤只有笑,笑得很苦。

陆小凤既想知道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,又不想透露自己是怎么一回事,所以他只说了一句话。

陆小凤不答反问道:“不知这个叫厉南星的人,是哪里得罪了二位?”

褐衣青年看了云衫青年一眼,两个人似有默契,只拣最不要紧的话说。

“林外有个死人,一定是厉南星杀了他。”

这句话里有很多层意思,每一层都很要命!

陆小凤脸色变了几变,戛声道:“死人?什么死人?”


下一章:(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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